纽约。5月8日晚7点（北京时间5月9日上午7点），纽约佳士得“大卫·洛克菲勒夫妇私人收藏”（The Collection of Peggy and David Rockefeller）首场拍卖“19至20世纪艺术”举槌，在经过激烈的竞拍后，上拍的44件作品全部成交，为这场“世纪拍卖”揭开了完美的序幕。本场拍卖成交总额高达6.46133594亿美元（约合人民币41亿元），拍卖所得将全部用于慈善事业。


▲ 毕加索《拿着花篮的女孩》以1.15亿美元成交

毕加索《拿着花篮的女孩》以1.02亿美元落槌，连佣1.15亿美元，折合人民币7.3283亿元，刷新其“玫瑰时期”最高价纪录，也成为全场最高价竞品；莫奈《绽放的睡莲》以7500万美元落槌，连佣8468.75万美元，折合人民币5.3937亿元，创下莫奈作品的全新拍卖世界纪录；作为拍卖史上估值最高的马蒂斯作品《侧卧的宫娥与玉兰花》则以8075万美元成交，折合人民币5.1429亿元，一举打破了马蒂斯的拍卖世界纪录。


▲ 莫奈《绽放的睡莲》以8468.75万美元成交

本次被誉为佳士得历史上最大规模的慈善拍卖将延续至5月10日。共计893件藏品按照品种分为6个场次“19至20世纪艺术”、“美洲艺术”、“美学艺术”、“旅行和美国纪念物”，以及2场“英式及欧式家具、陶瓷和装饰品”。拍前，佳士得预计成交总额超过5亿美元，而仅仅在第一场拍卖，成交总额便已远超预估。




这些博物馆级别的收藏，得益于洛克菲勒家族和美国的众多博物馆关系紧密，其收藏偏好不仅影响了当今社会的艺术品味，更形塑了艺术品市场的长期发展。


▲ MoMA的“艾比·阿德里奇·洛克菲勒雕塑花园”

大卫·洛克菲勒的母亲艾比·阿德里奇·洛克菲勒（Abby Aldrich Rockefeller）对于博物馆现代主义馆藏和艺术品市场发展影响深远。她从20年代开始收藏现存艺术家的作品。更重要的是，她还联合其他志同道合的收藏家，创立了一个专供展出当代艺术的空间，这正是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的前身。现代主义艺术在那个年代经常被视为“乱流”，而艾比等人则希望推动市场对于这类作品的需求，试图为现代主义艺术成为主流之趋铺路搭桥。他们成功拓宽了艺术中对于“经典”的定义，这其中就包括莫奈、塞尚、毕加索、布拉克、克利、基什内尔等同时代艺术家的作品。


1938年，艾比购入爱德华·马奈的这幅小型画作 《Lilas et roses》，此后它与其他一些花卉画作一起悬挂在她的房间中。在马奈人生的最后6个月中，马奈把他左右的精力都投放在了花卉系列画作上。这些画作描绘了他的朋友去他巴黎的家中探访时所带来的花束。画作中怒放的鲜花代表了艺术家对生命的赞叹以及对其易逝的感叹，如马奈自己13年前在威尼斯所说：“一个艺术家可以通过花朵、水果和云彩表达他所想表达的一切。”


▲ 佩吉和大卫·洛克菲勒夫妇

艾比的艺术品味也同样影响着她的孩子们，尤其是大卫·洛克菲勒。当40年代后期大卫和妻子佩吉开始收藏艺术品的时候，曾经于20和30年代帮助过艾比的阿尔弗雷德·巴尔（Alfred Barr）成为了这对夫妻最重要的收藏导师。巴尔帮助他们了解印象派、后印象派、野兽派以及众多后继流派的作品，并且介绍他们认识许多著名的艺术经销商，包括达尔泽尔·哈特菲尔德（Dalzell Hatfield）、乔治和丹尼尔·威尔顿斯坦（Georges and Daniel Wildenstein）、萨姆·萨尔茨（Sam Salz）、贾斯汀·唐豪瑟（Justin Thannhauser）和保罗·罗森伯格（Paul Rosenberg）。


对于大卫·洛克菲勒来说，康定斯基的《Winterstudie mit Berg》和野兽派的画作风格非常相似（尽管有人认为和德国表现主义更相似），它同另外4件重要的野兽派收藏一起挂在洛克菲勒的早餐室中。大卫·洛克菲勒说：“这幅画与野兽派的画作和谐共融，它们相互之间达到了某种美妙的平衡。”

1955年，罗森伯格和巴尔协助洛克菲勒家族以50万美元的总价从矿业巨头切斯特·比蒂（Chester Beatty）手中买下了马奈的《奶油蛋卷》（La Brioche，1870）、修拉的《格朗康的锚地》（The Roadstead at Grandcamp，1885）以及塞尚的《穿红背心的少年》（Boy in a Red Waistcoat ，1893-95)。作为同意将塞尚画作留给 MoMA 的回报，巴尔说服罗森伯格让洛克菲勒家族优先挑选比蒂收藏中的80多幅印象派油画。根据大卫事后的回忆：“如果当时能够负担得起，我大概会禁不住诱惑把它们全都买下来。”

克劳德·莫奈（Claude Monet）

莫奈的《La Seine à Lavacourt》是洛克菲勒家族收藏的第一件莫奈作品，购藏与1953年。大卫·洛克菲勒曾说：“能得到这件作品是非常幸运的，后来我们才知道，当时和我们共同竞争这幅画作的还有波士顿美术馆的 Perry Rathbone。”莫奈向自然及其周遭获取灵感的创作方式让洛克菲勒夫妇感到强烈共鸣。


这件毕沙罗的《有白杨树的风景（埃拉尼的阴天）》是洛克菲勒家族于1953年从画商 Sam Salz 处购得。作为唯一一位参加了印象派八次画展的艺术家，毕沙罗是印象派的关键创始人及推动者之一，他擅长绘制自然风光和农家生活场景。1984年，大卫·洛克菲勒曾回忆道：“当我们第一次见到这幅画作时，佩吉就格外喜欢它。这幅灰绿色的静谧的田野风光现在挂在我们 Hudson Pines 住宅的客厅中。”


这3幅尺幅罕见的画作最初是米罗为艺商 Pierre Loeb 新家的儿童房特别创作，自此，他也爱上了为孩童创作艺术。洛克菲勒夫妇起初在 G. David Thompsons 家中看到这套作品，最终在某场拍卖会中将其拿下。洛克菲勒刚开始将它们悬挂在其某套房产的音乐室中，后来为了能够常常见到这套作品，在建好 Ringing Point 的新房后，洛克菲勒夫妇将它们转移到了新家的客厅中，和另外一幅米罗放在一起。


▲ 毕加索《拿着花篮的女孩》曾置于大卫·洛克菲勒位于纽约65街大宅的书房内

1965年，经过 MoMA 绘画与雕塑策展人威廉·S·利伯曼（William S. Lieberman）的协助谈判，大卫和哥哥纳尔逊·洛克菲勒（Nelson Rockefeller）共同主掌的企业财团以300万美元的总价从格特鲁德·斯坦（Gertrude Stein）手中买下了47幅毕加索和胡安·格里斯（Juan Gris）的画作。这其中就包括当时估价84.5万美元的毕加索的《拿着花篮的女孩》（Girl with a Basket of Flowers），和后来捐赠给 MoMA 的《Reservoir: Horta de Ebro》（估价32.5万美元）。



1905年是一个关键的年份。这一年，30多岁的马蒂斯在野兽派创始之初终于在艺术界获得了巨大的承认；比他年轻十几岁的毕加索，则也在这一年开始崭露头角。这一年，他抛弃了自己的蓝色系列，转而投向玫瑰色时期，在2年后，他创作了享誉世界的《亚威农少女》。玫瑰色时期（也是丑角时期）的毕加索笔触温柔、线条轻快，同年，他的《拿烟斗的男孩》以3万美元的高价售出。这件极具感染力的珍稀画作描绘二十世纪初的波希米亚生活，不论是绘图或是营造气氛方面均展现出精湛技巧，曾置于大卫·洛克菲勒位于纽约65街大宅的书房内。



在这之后，MoMA 的策展人，包括多萝西·米勒（Dorothy Miller）、威廉·鲁宾（William Rubin）、柯克·瓦内斯（Kirk Varnedoe）、克里斯托夫·谢里克（Christophe Cherix）和现任馆长演格伦·洛瑞（Glenn Lowry）联同众多经销商，尤其是晚年的尤金·索尔（Eugene Thaw）一起继续为洛克菲勒家族提供建议。


二战之后，日渐盛行的抽象表现主义似乎并不符合洛克菲勒家族的艺术品味。不过1960年，大卫还是以9000美元的价格买下一幅罗斯科的早期作品，还把它挂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里。2007年，他以7280万美元的天价纪录拍卖了这幅作品，还对彼得·约翰逊（Peter Johnson）说：“这大概是我这辈子最划算的一笔投资了。”


“我的哥哥内森在华盛顿的家中摆放了两件莫兰迪，我一直都很喜欢。”大卫·洛克菲勒曾回忆道，“因此我们很高兴能够有机会收藏这件莫兰迪的作品，尤其它拥有与众不同的椭圆形状。”博洛尼亚艺术家莫兰迪曾深受塞尚和毕加索影响。他一生总共只创作过2幅椭圆形的画作，这件《Natura morta》便是其中一幅。

洛克菲勒家族的艺术品收藏通常是基于个人的喜好，而非出于对艺术品投资的巨额预期回报。大卫·洛克菲勒生前就曾签署“捐赠誓言”（The Giving Pledge），承诺将其绝大多数财产赠予慈善事业。没有人能够在当年预想到其收藏在当今的天价市值，而艾比也没有想到她对于先锋艺术的偏爱居然对于当代博物馆收藏和艺术品市场有着如此深远的影响。（撰文/Peter Johnson、TANC 译/曹天铖）

原文自《艺术新闻中文版》